粪土一般的年代

Tnnd，我又干蠢事了，洗完澡发现没有带毛巾，踮着脚出来到房间拿毛巾。一如我每天干的另一件蠢事――摘了隐形眼镜再到处摸框架眼镜。

我曾经发誓每次洗完澡后要把毛巾放回浴室的；

我也曾发誓每次摘隐形眼镜前一定要先找到框架眼镜的；

可事实上我几乎每天还是重复着这样的错误。

作为女人，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没有条理，是要受到鄙视的。

翻开记忆，我几乎想不起来我之前那么多年的日子里，对于生活琐事究竟干了些什么？耳边还能清晰响起14岁时候我母亲的咆哮声：你这么懒，以后谁要你啊？真不知道以后你要害谁去！

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一直容忍着我的懒。这在农村是比较稀罕的，人家的女儿放学后都去烧饭了，我捧本书就跟大爷似的。就算放了农忙假，我假惺惺地跟到田间地头，也一边看书一边到边上挖个坑烤土豆去了。她最后一次朝我咆哮是拿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愤怒的在小镇的大街上喊到：交那么多钱啊？早知道不读了！

不幸的是，我母亲说的话往往都能应验。

大学4年，我每天举着一把梳子到隔壁宿舍求一位浙江的mm帮我梳头。否则我就披头散发一天；

工作后，和同事同住一个房间，那mm忍无可忍每周帮我把衣柜收拾一遍，否则我就堆到她衣柜去。我还经常收了她的内衣穿到自己身上，回头就埋怨她不该买的衣服跟我差不多；

结婚后，地板先生擦了，衣柜先生收拾了，我所有化妆品的盖子一律不盖上，先生整理的时候一一盖上，衣服先生洗了，出差之前，先生把所有的行李以及清单一一整理，每个不同类别则用不同的塑料袋分开装，有时候还贴上小条子。

在害了很多人后，我终于害了自己。

再次单身以后，我的生活陷入一片混乱。

洗澡出来，发现洗衣机把屋子淹了，哭天抹泪，不知所终，前先生从家里赶来，带来以前睡过的被单床套，铺在地板上吸水，我站在一边作痴呆状，呆若木鸡。
衣服晾了几个星期忘记收，结了蜘蛛网，大黑的蜘蛛在上面不肯下来，我继而哭天抹泪，呆若木鸡。

要出差了，打开箱子发了3个小时呆，哭天抹泪1小时，p也没有装进去。学着前先生的样子先列出清单，再勉强装上，回头发现需要的东西一小半都落下了，于是呆若木鸡。

离婚前，前先生害羞地手把手教我做三明治，于是，回头我吃了两个月三明治。后来我发现超市有做好的盒饭，于是我吃了2个月的超市盒饭。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起我母亲来城里看我时候说的一句跨世纪最温柔最忧伤的话：你们这些城里人啊，真可怜，每天起早摸黑，连好好的米都吃不上，都是隔年的米啊，哪里有乡下的新米好吃啊！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颓废的人生是可耻的。在越过30岁的日子，我仍不会盘头发，也不敢烫卷毛，头发笔直黝黑地拖在我的背上，越来越长。但我不得不自己收拾屋子了，尽管每天还忘记带毛巾洗澡，但是再也不坐在马桶上喊人送卷筒纸了。最近我开始连续吃必胜客外卖，但是也偶尔做次饭了，尽管基本难看并难吃，但是是熟的。我想，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冲我咆哮了，应该自觉了。

（本文写于2007年4月10日）